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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四周掀起一阵欢呼的浪潮。没有人察觉到尤里扬斯在折磨他。他竭尽全力将手缩回来,发抖的腕部上赫然是一个深可及骨的小洞。但诡异的是,一点血迹也没有。
    他立刻联想到过去那几个曾为难加卢斯与尤里扬斯的高官显宦的遭遇。他们都死了,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的暴毙,七窍流血,身体腐烂———在加卢斯被斩首后不久,尤里扬斯受到牵连而下狱的同期。有传言说那是尤里扬斯指使巫师干的,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但这些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假如这是真的呢?
    提利昂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去。尤里扬斯与他擦肩而过,他的黑斗篷下什么东西动了动,一颗头颅露了出来。他冷不丁与一双深邃的碧色眼睛撞了个正着。半张极美的面孔从阴影里一掠而过,恍若一场亦真亦幻的梦。
    这短暂一瞥是如此惊艳,他的神经拨弦似的猛地一跳,目光紧追着尤里扬斯怀里的人而去,而对方亦撇头打量着他。
    东方人特有的浓黑发色,皮肤白皙,即使是掩着半面,仍可看出那是个罕见的美人,只是眼神过于锋锐,明显是个男孩。并非普通的奴隶,脖子上套着颈环坠了象征战俘的铜牌———为了防止他们脱逃而弄得如此醒目。
    可没有容他多看几眼,对方就被尤里扬斯的袖摆掩住了头面,活像一只被鹰鹫捉住的夜莺。提利昂有点失神的望着尤里扬斯远去的方向。他在罗马所见过的所有美人,除了曾经的尤里扬斯,恐怕无人能与那战俘媲美。
    他能够辨识出,那样具有特点的长相,一定是萨珊波斯人。波斯奴隶在罗马本就是罕有的,越是漂亮的便越珍贵。
    要知道萨珊波斯是当今唯一一个有实力能与罗马匹敌的强国,在一百年前它就曾试图势力扩张到一直处在罗马控制下的美索不达米亚,并在多年间屡次与他们交锋,遏制了罗马在东方的扩张。
    最不容忽视的耻辱是,早前的萨珊帝王沙普尔一世甚至还曾俘虏并杀死了罗马皇帝瓦勒良,如今,他们当朝的皇帝君士坦提乌斯,又再次在东方战场上吃了波斯人的大亏。
    在这种情况,在高卢获胜的尤里扬斯,却拥着一个波斯奴隶大摇大摆的进城,难道不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吗?
    又或者……那是一个尤里扬斯要进献给皇帝陛下的贡品?
    提利昂若有所思地攥紧了身侧的刀柄,忽然心生一计,附耳向身旁自己的亲信低声吩咐了什么,远远的望了一眼那座金光闪闪的神圣宫殿的方向。
    还有两日,他们的至尊皇帝君士坦提乌斯便要从他落败的东方战场上回城,接见前来投靠罗马的亚美尼亚王子,在宫廷里举行一场盛宴。亚美尼亚本就居心难测,而尤里扬斯的归来,将会让本来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复杂———
    高高坐于金交椅上的王者,比他更希望除去如今已威胁到他的统治的尤里扬斯。
    一场蓄积已久的暴雨,将要在那座神圣宫殿的穹顶之上,在精彩绝伦的宫廷舞台之上,轰轰烈烈的喧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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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攻好过分好过分的欺负了受君哦~
    【亚美尼亚是一个目前夹在波斯罗马争斗间的国家,亚美尼亚王子小小的剧透一下就是一个被进献的男宠,是受君以后不得不冒充假扮的人~看到别人的视角估计大家应该看的出来开头那个说要保护受的白衣少年就是重生前的攻了吧~~具体发生了什么,请期待后文缓缓揭晓xddd】
    注释1:阿里斯托芬:古希腊戏剧家
    注释2恺撒:2凯撒:副帝称号,与皇帝分治国家。
    注释3奥古斯都:当政皇帝拥有的名号,意为至高无上。
    ☆、第11章 【x】恶犬惊魂
    从刚才那场对峙中,我终于得悉了这买下我的黑袍男人的身份,不免为之惊异。他竟然就是当今统治罗马帝国西部的副帝尤里扬斯。
    传闻他十分精于战术,即位短短时间就在高卢所向披靡,虽然他还没有与我们波斯军队正面交过峰,但威名远播,我受俘前就听过他的名讳。军方因忌惮他将来会协助君士坦提乌斯来东方战场对波斯作战,还曾派出一个军团刺杀他,但并没有成功。
    也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整整一个军团,就这样在前往刺杀他的路上销声匿迹了,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而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此刻就在我的身后,不知要把我带往何处。他将我买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其中缘由绝不简单。
    我不安的琢磨着,不知不觉已被他带着穿过城中心,进入了人烟稀疏的城郊密林。透过斑驳的树影,我看见林子深处起伏的山峦宛如野兽的脊背,山腰上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神殿似的建筑,山脊后则是一堵黑压压的高不可攀的城墙。
    无论城墙有多高,都拦不住我———连泰西封最高的象牙塔,我也曾攀到过顶峰,这点高度对我来说是小意思。
    我隐约窥见了重获自由的希望的一隅,但且不提此刻我受制于人,我实在精疲力竭,绝没有多余的爬上那堵城墙的力气。
    穿过密林时,周围静悄悄的,马蹄踏过枯叶的声音格外的响,在进入最树影最浓的区域时,墨水般浓稠的黑暗披覆到我的身上,让我感到一阵阴森的寒意。
    除了脚步声以外,还有另一种不寻常的悉悉簌簌的碎响尾随在后。我警惕的扭头向身后看,就望见几只巨大的黑犬从四面的树影之中逼近,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似乎
    是在迎接尤里扬斯的到来。其中有一两只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呲牙咧嘴的露着森森獠牙,喉头里咽着低低咆哮,似乎急不可耐地要扑上来把我撕成碎片。
    我厌恶地皱起了眉———我非常、非常讨厌狗。
    我的武士导师有一只异常凶猛的獒犬,它比狮子还要强壮,与它搏斗是被所有受训的武士公认最难通过的考验,连如今已成为我所在的幽灵军团团长的伊什卡德也曾败在它爪下。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武士,我一次又一次的去挑战这只狗,于是一回接一回的被它扑倒在爪牙下,以至于我清晰的记得那只狗腥臭的血盆大口与它粘稠恶心的唾液。
    如果那是真正的战斗,我大概已经死了数十次不止。
    就在我回想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可怕经历时,其中一只狗竟然朝我的左侧方逼近过来。它看上去体型是这些狼犬中最大的,比马小不了多少,足以咬到骑马的人。我本能地缩起腿脚,唯恐给它咬到,不料它竟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凑过来,似乎打算袭击我。
    我立刻在马背上窜起来,颈子却被尤里扬斯一把按住,头被向后压在他肩上,他侧过脸,狭长的眼睛斜睨着我:“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居然怕狗?”
    脚边响起一串低低的嘶吼,足踝沾上一片湿热,我条件反射的向后一缩,整个人几乎都陷入尤里扬斯的怀里,腰间一紧,被他顺势揽住了。我顾不上这姿势有多么令人尴尬,只警惕地盯着边上那只凶神恶煞的狼犬:“这些狗是你养的吧!叫它离我远点!”
    耳边轻笑一声:“你放心……它们不会像你一样,乱咬人。除非你不驯服,胆敢忤逆你的主人。”
    这当口那狼犬探头嗅了一口我的小腿,獠牙外呲。
    “滚开!”我蜷起双腿,浑身紧绷。
    一只手挠了挠我的下巴,语气漫不经心的好似诱哄:“乖,叫我一声主人,它就会离开了。”
    我心泛恶火,冷冷地回绝:“休想!我只臣服于我们波斯人的国王,你算什么东西!”
    身体一空,整个人被从马背上推了下去。
    我猝不及防地滚落在地,尤里扬斯兀自驱马牵着锁链朝前走去。四面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咆哮,周围腥风卷浪,几道黑影闪电似的朝我扑来。
    霎时间我肝胆欲裂———曾经对付一只巨犬我都十分吃力,现在我的手还被绑在身后,面对着十几只与那獒犬差不多大的狼犬!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一道黑影已逼至身前。我就地打了个滚,身体却还是被撞到,失去平衡的摔倒在地。数十道黑影犹如乌云压境,将我团团包围。我感到尖锐的獠牙与湿润的腥舌肆虐在身体上,似乎即刻要我撕咬得四分五裂。
    一种濒死的恐惧感刹那间淹没了我整个人。
    我紧闭双眼,下意识地想要护住头颅,被缚的双手却动弹不得,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绝望。我知道开口示弱也许阻止这一切,但我无法这样做,比起死亡,更让我难以面对的是折辱。
    然而预料中身体被撕裂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声口哨穿透滚滚雷鸣般的咆哮声,狼犬们立刻如乌云四散。
    我睁开眼,看见尤里扬斯不急不慢地缓缓走到我身前,低下头,打量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我还处在死里脱身的惊惶之中,只觉得他仿佛是希腊神话里的死神达拉特斯来向我索命,只觉得呼吸困难,如命门被扼。
    “宁可死也不愿开口求饶,你倒是很有骨气……”他讥诮地翘起唇角,甩了一甩手中的锁链,将我从地上拖拽起来。
    我踉踉跄跄地站稳,却又被他落井下石地绊了一下,双膝不由得一软,再次跪倒在他身前。他朝我俯下身来,暗赤色的头发流泻在我的脸上。黑暗中他的那双狭长的眼瞳半眯着,幽幽泛着噬骨夺魂的妖光。
    惊惶地张大嘴喘了好几口气,我才缓过神来。
    胸腹里骤然窜起一股熊熊怒焰,我挣扎着爬起来袭击他,颈环上的锁链却被他一把攥紧,令我重心不稳地一下子栽撞在他身上。
    馥郁的幽香涌入鼻腔,立刻让我有些眩晕。我忙闭住气,勉强站直身体,光线被他的斗篷与发丝遮蔽,使我的视线局限在他露出的一截颈项上。他的喉结在苍白的皮下微微滚动,似乎是感到干渴。我磨了磨牙齿,像要运用我唯一能自如活动的部位充当致命武器,但背后响起的嘶吼令我及时压抑了这种冲动。
    假如他被我咬死,这些恶犬一定会一拥而上把我撕成碎片。
    好像是看穿了我的意图似的,他微微仰起下颌,“咬啊,怎么不咬呢?我还想见识一下,一口能咬掉人命根子的嘴,有多厉害呢……”
    “闭嘴!你这个变态!”我奋力挣开了他的胳膊。
    才退后一步,臀部便忽地一紧,我惊得向前跃了一个箭步。只听嘶拉一声,我的兜裆布被撕咬下了半截,屁股一下子凉飕飕的,裆前余下的半截也摇摇欲坠,而我却无法用手将它抓住,眼睁睁地看它滑落下来,不由大窘。
    身后偷袭了我的狼犬窜到尤里扬斯身侧,嘴里叼着从我身上咬下来的战利品,仰着一颗硕大的狗头献给他,尾巴摆得呼呼作响。
    我浑身僵硬。尤里扬斯拎起那截破布,冲我晃了一晃,目光梭巡过我的下半身,唇角意味深长的翘起来。
    脸颊火辣辣地如被滚水浇过。尽管面对的是一个同性,我仍感到异常羞耻———全身上下寸缕不挂,被镣铐锁着手脚,脖子上套着颈环,我的模样比这群狗还要不堪。
    “把衣服……还给我!”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却夹着双腿不敢动弹。我怕再轻举妄动,下一回被咬掉的就不是我的裆布,而是我的命根子。
    尤里扬斯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诱哄般的低声沉吟:“想要就过来呀……”
    他的语气实在太阴险了,而我却无法设防,也没法退避。我僵立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迈出第一步,只觉得呼吸发紧。铁链随着我的脚步哐铛作响,好像那头獒犬脖子上的铜铃的响声,危机步步逼近,令我心中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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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xi】噬骨之艳
    短短几步的距离,挪到他面前却好像用了一个世纪,举步维艰。
    铁链被寸寸收短,我无可避免地被牵得贴近了他的身体。他抬起手来,没有将裆布还给我,而是捏住了我的肩膀。之前被匕首刺伤的伤处立即袭来一阵刺痛,我瞥了一眼,才发现肩上已鲜血淋漓———刚才在狗群扑袭我的时候就撕裂了,只是我没意识到。
    我向来对这种小伤不以为意,但却被尤里扬斯的神态吓了一跳。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伤口,呼吸紊乱,仿佛饿狼嗅见了腥味,下一刻面具上的龙蛇就能骤然窜起,一口咬上来。
    我心中骇然,忙喝了一声:“喂,你看什么!”
    这一声好像让他如梦初醒。一双蓝紫的妖瞳在黑洞洞的面具眼孔内转动起来,目光缓缓挪到我身上。同时一只手从我肩头滑至腰椎,我的臀沟猝不及防地一凉。
    做什么?
    我条件反射地屈膝顶了一下他的小腹,向后退了一大步,冷不防被一只扑来的黑影撞倒在地,转瞬一口獠牙已含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扼制在地上。
    我拗着脖子,紧张与愤怒在心中交战,汗液止不住地从额头上淌下来。就在这时,周围的密林忽然无风自动,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碎响。一道似鹰的飞影从我的头顶窜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尤里扬斯袭去,却被他侧身闪过。
    狼犬们霎时间争先恐后地朝突袭者扑窜而去,却一只也未得手,被它轻而易举地突破重围,展翅转了个弯,便又消逝在了夜色之中。
    那只鹰……
    我的心里咯噔一响,生出了一丝强烈的异样感,隐隐感到了不寻常。在不死军中,上下级与军队成员之间常使用信鹰传递情况,每个军团都配有一只随团军用鹰,所以我对鹰这种生物极其熟悉,以至于能通过它们各自独有的飞行轨迹与飞行方式来判别他们来自于哪个军团。
    刚出那鹰飞下来时我看得分明———它飞行时朝下身斜,展翅滑翔时一只翅膀未能完全舒展,是左翼曾受过伤的迹象。
    那极有可能是我的阿泰尔,来自于我隶属的幽灵军团。
    我震惊地呼吸凝固。难道有我们军团的人在这儿?他们是接到什么命令前来罗马?还是听闻了我从监牢里被放出来,特地过来营救我的?
    稍一思虑我立刻否定了后者。
    即使情谊深厚,他们擅自行动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那么唯一可能的答案是,他们接到了来自上级的命令,并且那命令牵涉到我,需要我来执行。
    我感到异常激动。好似此刻已经脱去一身镣铐,又回归到了军团里,重新穿上了我的一身黑鳞戎装。
    “看来你还真不是寻常的战俘啊……”
    这声音将我瞬间拖回了现实。狼犬的利嘴没有从我脖子上挪开,我仍然受制于人。
    我举目望了望四周,知道军团里的其他人可能就潜伏在附近,继而又联想到,这有可能就是尤里扬斯把我买下的目的———出于某种原因,他想利用我把他们引出来。
    强烈的耻意与紧张感同时涌上我的心头。希望我的下属们别看见他们军长的这幅模样,否则我真是颜面无存!
    想到这个,我蜷起双腿,只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难怪那些密探要跟着你……”
    我心中一凛,心想果然是这样。难怪这身为罗马副帝的妖男会在我演了那么一出恐吓众人的戏后,仍然花重金将我这样一个危险品买下。